辛格爾:飽受爭議的主權債務禿鷲

  張愎

  [ 他的做法是以幾美分的超低價格大量購買陷入困境國家的債券,拒絕接受和解償付方案,並以起訴相威脅,通過強勢談判爭取最大償付。這使他成為那些債務瀕臨違約國家最懼怕的對象。目前辛格爾正在追討阿根廷的債務,他擁有面值6.3億美元的阿根廷債券,連本帶息當前累計價值23億美元 ]

  保羅﹒辛格爾(Paul Singer)被認為是華爾街最精明而且最強硬的對沖基金經理。他于1977年創建的埃利奧特管理公司(Elliott Management)目前坐擁190億美元資產管理規模,是全美第九大對沖基金。

  在過去35年時間里,該基金創造了14%的年均回報率(扣除管理費後),接近標準普爾500指數漲幅的兩倍。1997年以來,該基金僅有兩年出現過虧損,1998年下跌7%以及在2008年災難之年虧損3%。去年,在大多數基金虧錢的情況下,埃利奧特基金依然上漲了4.2%。

  與違約國家抗衡

  辛格爾的輝煌業績主要得益於投資違約主權債務。正如辛格爾所言:“危險之中包含著機遇,一些最有利可圖的交易常常出現在這種市場混亂時期。”而這樣的做法也令他背上了“主權債務禿鷲”的惡名。

  歸納起來,辛格爾的做法其實就是以幾美分的超低價格大量購買陷入困境國家的債券,拒絕接受其他投資者的和解償付方案,並以起訴相威脅,通過強勢談判爭取最大償付。

  1996年,辛格爾以1140萬美元的成本購買了違約的祕魯債券。他堅持認為:“祕魯要么全額付款,要么等著被起訴。”經過長達4年的法庭爭議後,埃利奧特于2000年,在美國法院的支持下獲得了祕魯國家5800萬美元的償付。

  這次投資的巨大成功,令辛格爾非常自信地將“鷹爪”伸向了其他國家。在剛果(布)的債務違約中,辛格爾為了利益的最大化,不惜揭露其腐敗行為,最終促使該國政府和解。他以不到2000萬美元購買的債券得到大約9000萬美元的償付。

  這一事件發生之後,一些法律學者認為埃利奧特的做法並不道德。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美國前財長亨利﹒保爾森(Henry Paulson)也都曾強烈譴責從違約國家榨取大額利潤的做法。英國更是在2010年通過一項立法,限制旨在向最窮國家追討債務的法律訴訟。

  不過辛格爾認為,他是在“追查行為不端的人”。此外,他還指出,埃利奧特在挑選國家的時候是非常細致的,而且僅僅起訴那些他認為有支付能力的國家。

  埃利奧特堅持要求全額償付的做法受到了一些同行的支持。“市場需要埃利奧特這樣的投資者,他們堅持那些文件的真正含義,這對市場有利。”格雷洛克資本管理公司(Greylock Capital Management)的漢斯﹒哈姆斯(Hans Humes)這樣說道。

  目前,辛格爾依舊堅守他這個阻力越來越大的策略。2002年阿根廷債務違約後,埃利奧特拒絕接受政府提供的每美元債務不到30美分償付方案。此後埃利奧特與阿根廷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官司大戰。儘管多年來,埃利奧特從多個法院獲得了不利于阿根廷的判決,但由於數額巨大,無論是紐約聯儲還是美國財政部都不肯批准執行阿根廷央行的資產,埃利奧特仍然衹能收回少量債務。

  法院文件顯示,埃利奧特擁有面值6.3億美元的阿根廷債券,連本帶息當前累計價值23億美元。目前,埃利奧特已申請美國最高法院進行干涉,並遊說國會進行立法,向阿根廷施壓償還欠債。

  辛格爾樂觀地認為,他的耐心將會得到回報。“有關阿根廷債務糾紛,2011年我們在法律層面取得了顯著進展,有望在2012年或之後較短時間內解決這個僵局。”

  毫無疑問,埃利奧特已經成為那些債務瀕臨違約國家最懼怕的對象,希腊就是其中一個。為避免重蹈阿根廷覆轍,希腊精心設計債務重組方案。希腊債務互換方案明確規定救助資金不得用於償債,也不得用任何被視為希腊文化遺產的東西償債。希腊新發行的債券還加入了“集體行動條款”(cOLlective-action clause):如果三分之二的債券持有人接受交易,余下持有者也必須接受。儘管如此,辛格爾已從去年希腊信貸違約互換交易中獲得不少盈利。

  投資破產公司債務

  辛格爾的投資並不局限於主權債務,他對尋找有利可圖的破產公司方面也火眼金睛,而2008年後的大規模重組給他提供了巨大投資機會。

  目前,他的投資組合中不僅持有克萊斯勒(Chrysler)和汽車零部件供應商德爾福(Delphi)等公司的債務,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雷曼2008年9月根據《破產法》第11章申請破產保護。2009年初,埃利奧特大肆購買雷曼的私人和公共債權,並成為該公司債權委員會的成員。儘管埃利奧特未曾披露其持有雷曼債券的平均成本,但辛格爾在2009年初大舉建倉時,雷曼債券的交易價最低達每美元債務9美分。2011年12月,雷曼破產計劃獲得批准,預計將按每美元債務21美分的比率償付雷曼債權人。據媒體報導,債權人將從今年開始收回資金,同時預計的償付率要高於破產計劃的預期。

  在評價辛格爾的處事風格時,時任雷曼破產事務首席律師的威嘉律師事務所(Weil Gotshal Manges)合伙人哈維﹒米勒(Harvey Miller)這樣說道:“他們非常固執,非常強勢。他們選定一個立場,然後說‘必須這么辦,因為是我們說的’。”

  除此之外,辛格爾目前還是全球曼氏金融(MF Global Holdings Ltd。)債權人委員會的成員,他的公司持有該公司數目不詳的債務。

  “拯救美國”

  事實上,辛格爾的智慧還遠不止如此。2007年,他曾向七國集團財長髮出警告,稱世界即將發生經濟危機,而他自己也幾乎毫發無傷地度過了2008年金融危機。

  在今年初的一份報告中,辛格爾表達了這樣的擔心:“美聯儲的現行貨幣政策將導致‘非常嚴重的通脹’,美國亟待進行社會福利改革,否則前景不容樂觀。事實上,美國和歐洲當前的政策正在帶領它們走向普遍貧困和自由的減損。”

  辛格爾認為,收入不平等已成為一個製造分裂和爭端的問題,但不應通過加稅來懲罰這個“不討人喜歡俱樂部”里的人。辛格爾爭辯說,因為我們無法知道富人應支付的“公平比例”的稅收是多少,也無法知道這1%的富有人群是否會長期屬於這一征稅檔之內。他認為,真正的“道德敗壞”是“紙幣貶值”。

  辛格爾還表示,他發現在一些“結構化產品”中蘊藏著巨大投資機會,而且價格非常便宜,包括銀行業資產和一些仍處於困境中的房地產資產,此外,在歐洲、日本以及麥道夫破產案件中也都很容易尋找到投資機會。

  此外,根據埃利奧特最新向監管部門提交的13F檔案,他在2012年第二季度大舉買入了BMC軟件(BMC Software)1040萬股股票,價值4億美元,年初至今,該公司已經累計上漲了27%。

  Related辛格爾檔案

  1944年8月22日,辛格爾出生在新澤西泰特波羅(Teterboro)一個猶太家庭,這個地方與紐約曼哈頓僅隔著一條哈德遜河。他的父親是曼哈頓一名藥劑師,母親則是家庭主婦。受家庭影響,辛格爾從小學習鋼琴,這令他不僅對古典音樂頗有研究,而且還痴迷于搖滾樂。

  辛格爾畢業於羅切斯特大學(University of Rochester)心理學專業,之後又獲得哈佛大學法學院法律博士學位。1974年,辛格爾成為投資銀行唐納森﹒拉夫金﹒詹瑞特(Donaldson Lufkin Jenrette)房地產部門一名律師。三年後他從該銀行離職,從朋友和家人那裡籌集到130萬美元,創立了埃利奧特資產管理公司,埃利奧特是辛格爾的中間名。

  多年來,除了運營埃利奧特,辛格爾還在政治活動中花費了很多時間。作為美國保守派勢力的代表,辛格爾一直以共和黨“打包機”主力而聞名,所有共和黨候選人都去他那兒徵求建議。自奧巴馬當選總統以來,辛格爾曾向眾多共和黨人捐款數百萬美元,支持他們參與地方性和全國性的競選活動。此外,他還向目前總統大選的共和黨提名人羅姆尼提供了100萬美元資金幫助。

  辛格爾在政治方面的激進態度令他被很多美國東海岸精英人士視作擁有執著精神的智者,能夠幫助他們重返金融監管前的好時光,並阻止政府向富人加稅。不過辛格爾的保守主義立場卻沒有擴展至同性戀權利這一社會問題,2001年以來,他向非營利性機構默默捐款860萬美元,支持同性戀合法化。他還提供了另外100萬美元的資助,成功推動紐約州去年通過同性婚姻法。辛格爾之所以這么做的原因在於,他在馬薩諸塞州當醫生的兒子安德魯是一名同性戀,並在該州獲准結婚。他的另一個兒子戈登則負責運營埃利奧特公司駐倫敦辦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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