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一些舊式雜貨店,顯示貨品價錢的貼紙一張蓋一張,變成厚厚一疊。儘管日常交易仍是使用披索,但儲蓄、以致大額交易都是暗地裏以美金進行。以買賣房地產為例,買賣雙方並非透過銀行轉帳,而是出動裝甲解款車運送美金現鈔交易。
阿根廷人對這種如電影般的荒謬情節早已習以為常,在當地擔任導遊的Victoria說:「自14年前開始已經是這種狀況,商店內的貨品價格每星期甚至每天都在升,問題是我們的薪水可能要半年才調整一次,根本不夠在這裏生活。」出國旅遊對從前富強的阿根廷人來說更是超級奢侈,Victoria說,各國的兌換店都不接受阿根廷披索,而「用信用卡的話,我要另外再付35%手續費。」
為阻止外匯儲備急速流失,阿根廷自2012年7月開始,禁止國民再買美金,但措施明顯無效。2012年7月時,1美元兌換4.5披索,但截至昨天,披索已暴跌至1美元兌換8.4披索,披索貶值近一倍,結果是導致外匯黑市湧現,民眾加劇搶購美金。在首都最繁華的步行街Florida Street,滿街都是高呼「換美元」的黑市兌換商,記者這種看上去身懷鉅款的亞洲面孔尤其搶手,儘管街道兩旁有大量警察,卻無人一阻止拉客行為。
這些兌換大都是於地鋪內或者是商業樓宇內進行。記者跟隨查看,歐美日遊客如流水般進出,兌換店需要經過兩度電閘才能內進,100元美鈔比50和20美的兌換率更高,店方解釋這是易於收藏,並方便買家大手買入。這裏100美元的兌換價為1美元兌13披索。比官方兌換價1美元兌8高差不多六成。
六折消費有多便宜?布宜諾斯艾利斯一個麥當勞巨無霸餐大概為41.5港元,六折後24.5港元;一塊接近兩厘米厚的阿根廷頂級碳燒慢火牛扒六折後變成66港元;在電影《春光乍洩》曾取景的探戈酒吧看一場連晚餐的探戈表演,6折後360港元;阿根廷酒鄉門多薩出產的一整支頂級Malbec紅酒,6折後60港元。
由於使用信用卡的話是根據官方匯率,遊客來到通通都是用黑市換回來的現金享受「六折消費」。現金用光怎麼辦?阿根廷銀行無法提取美金,遊客於是紛紛湧到和布宜諾斯艾利斯一河之隔的烏拉圭小鎮科洛尼亞直接提取。記者在烏拉圭下船後隨遊客到提款機提錢,提款機前已有人龍。數小時後回程,提款機已無美鈔供應。
根據阿根廷官方資料,該國通脹率近年維持於10%水平,但包括阿根廷民眾自己以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內都無人相信政府數據。美國中央情報局最新分析指,該國實質通脹率為20.8%,全球排行第6。百多年前曾有一句名言──「富如阿根廷」,當年阿根廷人均GDP跟美國差不多,生產總值全球第8,當阿根廷人曾是一種驕傲。
外界分析指,阿根廷最快本月底宣佈債務違約,一旦再違約,將是13年來再次違約。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市中心有一塊球王美斯抱胸微笑的巨型廣告牌,深陷經濟困境的阿根廷人曾寄望能在世界盃中捧杯取得一夕安慰。大力神盃如今已被德國捧走近兩個月,擺在阿根廷人面前的是天文數字的「陳年舊債」。再看美斯的微笑,裏面似乎滲進了幾分無奈和苦澀。